【阴阳师/博天】恶鬼
看到大家说《抽符》是刀子_(:з」∠)_写出来是这样，但我本意不是这样，我也不喜欢刀子啊！！所以大概写了下这篇，作为抽符的后续。
可以写成一个比较长的故事，但是还是这样简短的写了，文力有限，不知道怎么才能写好这个故事。不是太有趣，但是，是HE……希望大家过年快乐！！
壹：起
那个恶鬼在三途川徘徊很久了。
判官隔着河水远远地看着，想提起笔消灭他，最后被阎摩按住手停下了。面容七分姣好妩媚三分威严的地府主人轻轻地摇了摇头，“他未曾伤人，也没有消灭的必要。”
恶灵站在一片血红色的彼岸花中间，红色的脸表情狰狞，背后两个巨大的刀口流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一身白衣。他周身散发着极强的恶鬼的气息，却不似其他恶鬼一般，从不对人类的灵魂出手。反之，他在那里撕碎了一切试图伤害人类灵魂的其他恶灵，最后望着那些灵魂乘着渡船往人类地府更深处而去。
阎摩叹了一口气，“世界上有我阎摩之眼看不透之事，也有你判官之笔无法审判之人。”
“那他是何人？”判官问。
“他不在六道之内，非我能掌控。”说罢，地府主人转身，“走罢。”
红面的恶鬼阴气很强，大部分的时候普通的恶鬼避着他走。
偶尔，他也能捉到正在攻击人类灵魂的普通恶鬼。那时他便将恶鬼的头拧下来，那些恶鬼消散时候的阴气对他来说是食物，又或者是说是营养品。
“他正好减轻了我们工作负担。”鬼使黑说，转头去看身边的鬼使白，“他来之后，河边就很少有恶鬼攻击灵魂了。”
鬼使白则是摇了摇头，“虽然他杀的是恶鬼，但终究吸收阴气平添罪恶，他会被困在此地……永生永世。”此时，红面的恶鬼已经吸收完了阴气转身走了。鬼使白似乎看到他背上的鲜血变多了一些，像是源源不断地从背后的伤口里涌出来一样。
每分每秒都新鲜的人的灵魂到地府去，渡过河，最终会喝下孟婆汤迎来新的一世。
“山中一日，世上千年”的仙境终究是个故事。人间百年，地府也百年，不过是妖怪或是鬼，或是神的寿命都太长，便产生了时间太短的错觉。
就这样过了很多年。
恶鬼的白衣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，他身上的阴气已经强到任何灵或者鬼都无法靠近。
他时常地站在缓缓流动的河流边，静静地望着离开渡口的船。
地府没有太阳东升西落，他一站就不知多长时间。
贰：承
有一天，恶鬼依旧站在渡口。
鬼使黑和鬼使白站在远处看着他，他们经常来看他，但最后都摇摇头离开。但是，那天却十分特殊，因为，有个灵魂走到了恶鬼那里。
“那人是……那人是！”看清了来人的长相，鬼使黑猛地摇了摇鬼使白的手臂。
鬼使白将手指按在嘴唇上，“嘘，我们只需静观其变。”
恶鬼转身去看走到他身边的灵魂，红色的脸上眼神空洞。
灵魂有一张很好看的脸，黑色的长发在风中轻柔地飘着，额前的红发和暗红的眼睛十分相配。他十分悲伤地看着恶鬼，最后，却缓缓露出一个疲惫的笑，“我……我来晚了。”
恶鬼听到他的话，却没有任何反应，依旧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这里。但是灵魂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，微笑着说，“我叫源博雅。”他伸手抱住恶鬼，手指慢慢抚过恶鬼的身后那多年来从未愈合的两道伤口。
“多疼啊。”叫源博雅的灵魂喃喃自语道，“多疼啊。这该有多疼啊。”
这时，恶鬼的眼里流出两行鲜血般的眼泪来。
源博雅取出一个盒子，里面堆积着一些黑色的羽毛。他取出一片，轻轻覆在恶鬼的眼睛上。黑色的羽毛化作一些浅金色的光点，落到恶鬼的眼睛里去，飞快地消失了。恶鬼两只仿佛空洞般的眼睛突然显出一抹蓝色来。源博雅笑着看着他，看着看着，突然落下泪来。
他终于放声大哭。
孟婆经常骑着汤盆从三途川的渡口离开地府去找山兔玩，她喜欢每次都和那个恶鬼打个招呼，虽然那个红面的恶鬼从来没有回应过她。
这天，她依旧像往常一样骑着汤盆横冲直撞，等她落在渡口，准备像往常一样打招呼时，却看到一个人类灵魂和恶鬼坐在一起，说着说话。那个恶鬼依旧是望着前方，不知道有没有听进一词半语。
“呀，博雅大人，你也下地府来玩啦。”孟婆向人类灵魂挥挥手。
源博雅听到她的声音就看过去，“是啊，我也死掉啦。”
这时，孟婆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，一时语塞，但是源博雅似乎不在意一样，“你是去找山兔吗，去吧。”
“那博雅大人你玩得开心，遇到麻烦记得找小黑小白哦。”孟婆拍了拍汤盆，又横冲直撞地走了。
源博雅看着孟婆的背影，“啊，刚刚忘记说了，孟婆也当过晴明的式神，就是哐哐当当地太吵了一些。之前和她打过一场，老是骑着汤盆踩人，烦死了。”他转头去看恶鬼的表情，恶鬼依旧望着前方坐得端正，脸上些许迷茫的神色。
源博雅叹了一口气，取出一片黑羽，轻轻地贴在恶鬼的额头。
羽毛化作金光消失了。
阎摩和判官视察经过三途川的时候看到了坐在河边的一人一鬼。
“源博雅，你和阎摩大人虽为旧识，但也不能破坏地府的规定。”判官说，“你不能在地府久留，还是早日转世为好。”
阎摩则是摆摆手，“无碍。看来他心愿未了，我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。多年前一役你和晴明也是有益于地府，”阎摩看了一眼恶鬼，“而我，也算是帮助旧友。只是长久逗留地府对你的灵魂亦有损害，早日轮回为妙。”
“谢谢阎魔大人关心。”源博雅说。
见此，阎摩便没有再说下去，向源博雅微微点了点头，便和判官沿着河离开了。
源博雅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，“阎摩和判官那点事也持续了好久，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。就这个驱使下去，又是要好多年吧，不知道我下一世死了的时候能不能看到他们有什么结果喽。”他低下头玩自己的手指，“阎摩她……帮助了我很多，若不是她……”他突然停下，不再说下去，看着三途川的河道消失的远方静静出神。
突然，恶鬼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。
“你的故事……我想听你的故事。”
叁：转
源博雅从盒子里拿出一片黑色的羽毛，轻轻地覆盖在恶鬼红色的脸上。
一道光闪光，羽毛消失了。
恶鬼红色的脸上出现了一条裂缝。然后，那张红色的脸突然碎裂开来，像尘土一样簌簌地落下，然后，露出一张俊美的青年的脸。
源博雅伸出手从恶鬼的眉骨抚摸到下巴，然后拉着手将恶鬼引到河边。“你看，这是你真正的样子。”他说。
恶鬼低下头从河水里看到自己的倒影。
浅金色的刘海轻巧地搭在额前，冰蓝色的眼睛透着三份的茫然，“这……这是我？”
“是你。”源博雅说，“带着面具的是你，这也是你。”
黑晴明一战过后，源博雅花了一个月一共三百张符纸试图召唤大天狗，却在一个瞬间幡然醒悟。
阎摩骑在云上轻巧地告诉他，大天狗已死。
他在之后的几十年中都记得那个瞬间，仿佛一切都有了答案，又仿佛一切都有答案，只是阎摩将真相裸露给他看见。他还记得那个瞬间的地动山摇，他喘着气将最后一丝空气剥离自己的肺部，仿佛要将自己窒息。
曾经无数次召唤出大天狗时候的场景，像走马灯一样闪现在他眼前，又仿佛像流沙无法抓住，最后什么都无法留住。
他不是神，却要学神那般奢侈地生活。
人之愚钝，当时只会道寻常，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回忆。
之后那三年，他未曾能够从回忆里抽身，那几乎将他杀死。
源博雅和恶鬼说了很多的故事。
“我和大天狗一起去樱花林看樱花。我记得那是一个春末，他飞在空中引来风，吹得樱花枝头乱颤，然后花瓣簌簌地往下掉，很美。”博雅说着说着就笑了，“但是不一会儿一个头上都是花枝的女妖出来就拿花朵砸我们，那个女妖脾气好大，我们搞不清状况就急忙跑了……后来才知道她是桃花妖，那个樱花是樱花妖变的，大天狗吹得樱花妖站不稳，桃花妖来给她报仇来了。”
“还有一次，我们在河边发现了一只巨大的贝壳……真的好大啊，我伸开双臂只能抱住壳的一半。我本来以为可以烤来吃，想拿石头砸开来，结果我还没动手，贝壳就打开来，里面做这个长着鱼尾的自称妾身的女人……大天狗那个家伙还在旁边笑，他早就知道那个是椒图……就等着看我出丑。”
“哦对，我之前还把食梦貘当成猪，他也不告诉我，害得我被食梦貘一顿乱踩。”
博雅接连不断地说，恶鬼就坐在那里安静地听。
脱掉红色面具的恶鬼显得十分温和，若不是他浑身的阴气，也许旁人还会把当成某一方水土来的天神。
说着说着，源博雅突然就停了下来，像是陷入了某一种回忆。
“他太蠢了。不，不如说我太蠢了。”
“如果早一点……如果早一点和他签订契约……”源博雅声音开始变抖，不能再说下去。
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，他们愣愣两个一起看着河水出神。
过了一些时间，恶鬼突然开了口，“你喜欢他。”
源博雅目光从河面移动到河水尽头的方向，然后缓缓闭上眼睛。
“是。”
他说。
多年前的一个春日，阳光正好，院子里的那棵树开满了粉色的花，在微风下飘散一些花瓣下来。晴明坐在院子里面，孜孜不倦地写蓝符，神乐在旁边吃着椿饼看着他。
突然一道光闪过，出现了一个坐在云上的女人。
“啊啊啊啊神乐你看，是阎摩，是阎摩唉！”
这时，另一个拖着一个大笔的男人也出现了，“阎摩大人非是被你召唤，而是找源博雅有事。”
源博雅正坐在院子里的树枝上想事情，听到声音便落到地上来。
阎摩看向他，青年面容和她上一次见他无异，只是平添了几分疲惫。她说，“他的妖力已经散成了五十片落到了曾经去过的地方，如今已经堕为恶鬼，以其他恶鬼阴气为食，再难回到以前的样子。但如果你有心再救他，就将这些收集起来带来地府，交还与他。但此事须长年累月，你若决议如此，你一生将颠沛流离。”
晴明看着源博雅颤抖的双手，轻叹一声，“你去吧，我会照顾好神乐的。”
肆：合
之后的六十年，源博雅走过爱宕山，走过京都，走过樱花林。
他小心地将一片片黑色的羽毛收拢到一个木头的盒子里去。
最后，年迈的他颤颤巍巍地回到年少时候的旧宅，那时已经没有家仆认识他，只是给他奉了茶，便留他一人坐在在蒲团上。
鬼使神差地，他伸手去摸蒲团的下方。
那里躺着一片黑色的羽毛。
他想起六岁的自己在同样的地方找到那张蓝色的符。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，如今，他仿佛又回到那里去。他将最后一片黑色的羽毛收拢到盒子里去，然后一阵劳累弥漫上来，他沉沉睡去。
源博雅下一次醒来的时候，发现自己变为了年少时候的样子，抱着那个收集着黑色羽毛的盒子，站在滚滚河水旁。
他抬头望去，看到一个带着红色面具的恶鬼站在不远的地方。
现在，盒子里只剩下最后一片羽毛。
恶鬼身上阴气已经几乎消失，白衣上的鲜血也退去，露出了蓝色的花纹，只剩下背后两道伤口依旧鲜血淋漓。
源博雅和他站在三途川旁边，看渡夫载着新的灵魂划船离开。
最后一片羽毛归为后，恶鬼将恢复所有的记忆，恢复曾经的身份，回到人间去。
源博雅恍恍惚惚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，“如果你化成恶鬼的话，我一定会杀了你。”他又想，我怎么会杀你呢，如果你落在地狱里，我就亲手再将你送人间。
五十片羽毛就是五十日，也是一个灵魂能在地府呆的最久的时间。今日过后，一切都走到了尽头，他的夙愿已成，将要放下一切进入新的轮回。
“你哭了。”恶鬼说，他微微侧着头看着博雅，“为什么？”
源博雅摇摇头，用手捏起最后一根羽毛，“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大天狗的故事？”
“记得，怎么了？”
“你很快就会明白了。”
源博雅将羽毛轻轻地擦过恶鬼背后那两道伤口，羽毛碰到皮肤的那一刻，像盐落到水里，散发出金色的光，渐渐消失了。
恶鬼浑身散发出温和的白色的光，那两道伤口飞速的愈合了。然后，从伤口的位置飞快的出现两道黑色的东西。瞬间恶鬼的周身爆发出强大的气旋，飞沙走石，他们突然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风旋里。源博雅不能保持自己身体平衡，一下起被过于强烈的风吹得飞起来，落到一边三途川里。
他刚落水，浑身便被一只只冰冷地手缠住了。
水鬼们攀住他的身体把他往下拖。
源博雅眼里全是泪，让他看不清东西。但他知道，此时恶鬼肯定已经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，他会长出黑色的翅膀，会回到人间去，会想起自己的名字。
源博雅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飞快地往水底沉去。他想，原来在地府的灵魂也能感觉到死。但是他已救赎了他，所以他也已经满足。
突然，他上方的水面被风打开出一个巨大的破洞，河水往周边飞散出去。一个白色的人影随着风飞身而下宛若神明。
他将他从水里拉起，河水漫天落下像雨一样。
“吾……吾是大天狗。”
源博雅伸手抹掉满脸的水就看到了遮天蔽日的一双黑色的翅膀，以及，大天狗冰蓝色的眼睛，“你是，你当然是。”他说。
大天狗和源博雅缓缓落在河岸边的时，就看到了阎摩、判官还有孟婆。
“源博雅，如今你心愿已了，不宜再做停留。现在喝了孟婆汤进入下世轮回吧。”
孟婆坐在碗里哐哐当当地走过去，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。源博雅正准备走上前拿汤，就被身后的大天狗拉住了衣袖。
“与吾结契吧。”大天狗说。
源博雅听此，眉头微微一皱，“大天狗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？式神契约本在阴阳师死去之后便会自动解除，但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大天狗打断了他的话，“若结契的时候阴阳师已死，那便世世无法解除。我都知道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……”
大天狗盯着源博雅的脸，“你喜欢我。”
源博雅听到此，微微愣住，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，“是。”
“而我也喜欢你。”大天狗说。
源博雅进入了转生池，一瞬间就消失不见。
大天狗的右手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咒印，也慢慢地消失了。
“回到人间去吧。”阎摩说，“你也在地府停留太久了。”
大天狗微微点了点头，拍动翅膀就跃到了空中。他漫长的妖生中第一次感觉到无事可做，但是又充满期待。
他知道，也许是十年，也许是二十年，会有一个人将他召唤出来，到那时，他要用自己的羽翼环住那个人的身体去拥抱。
-终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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